正月十五砀山生存指南,梨花未开,人已先疯!
“老王,正月十五你去砀山?脑子让冻梨冰住了吧?梨花影子都没有!”朋友电话里毫不留情地嘲讽,我攥着那张奔向皖北小城的车票,迎着窗外呼啸的北风,心里也直打鼓:黄河故道边的这座梨都,正月里除了光秃秃的树枝,真能变出个元宵人间仙境?
第一站:鳌头观灯会——神仙打架,凡人傻眼
车子刚近鳌头观,我就知道这趟稳了!暮色才沉,整座道观已被花灯塞得满满当当,膨胀如一颗巨大发光寿桃,几乎要撑破道观的青砖围墙。
踏入山门,瞬间踏入天庭KTV现场!龙灯粗壮得能当顶梁柱,盘旋着直冲屋檐;凤凰灯翼展夸张,金红翎羽几乎扫到排队大妈们的发髻;更别提那几尊三层楼高的“梨神”,通体雪亮,怀抱巨大仙梨,表情慈祥又带点过年吃撑的憨态,灯影流光里,恍惚听见神仙们碰杯:“老君,你那炼丹炉改行做冰灯啦?亮得晃眼!”太上老君回敬:“比不上王母你这梨树灯,枝杈多得能挂下界所有姻缘签!”
突然锣鼓炸响,社火队伍如神兵天降!踩着高跷的“八仙”晃晃悠悠,吕洞宾的宝剑差点勾下电线;划旱船的姑娘笑得像朵盛放山茶,船底“波浪”却是几个冻得鼻头通红的壮汉在卖力颠簸,最绝是那舞龙队,龙头威严,龙身却调皮得很,专往举着糖葫芦的小孩堆里钻,惹得尖叫与欢笑炸开一片,连鳌头观的飞檐都跟着抖三抖。
第二站:黄河故道冰上奇遇——梨树沉默,冻梨开嗓
次日清晨奔赴黄河故道,梨树果然铁骨铮铮,枝桠倔强刺向灰蓝天幕,半片叶子也无,正感慨“我来早了”,脚下河面却传来咔嚓脆响——昔日奔涌的黄河水,此刻竟冻成一块巨大冰糖!阳光洒下,冰面折射出细碎金光,坚硬又温柔。
河滩集市热气蒸腾,砀山阿姨们裹得只露眼睛,手下却毫不含糊,油锅里翻滚的“油蛤蟆”(面疙瘩)金黄酥脆,咬开滚烫,烫得我原地蹦跶,像只受惊的蚂蚱,烤梨香气霸道,炭火慢煨,梨皮微焦,梨肉软糯化汁,甜蜜暖流直抵丹田,还有那冻梨,乌黑如煤球,捧在手里冻得指头发麻,耐着性子用凉水“缓”开,啃一口,酸甜冰沙瞬间在齿间迸裂,激灵得人头皮发麻,灵魂出窍三秒——这哪里是吃梨,分明是给味蕾做极限蹦极!连吃三斤,我顿悟:砀山梨树冬天集体沉默,是把所有甜蜜都憋进这冻梨里了吧?
第三站:古城灯谜擂台——大妈出征,寸草不生
夜幕再临,砀山古城门楼张灯结彩,不同于鳌头观的神仙排场,这里的灯谜擂台充满人间烟火气的“杀气”,灯笼下纸条翻飞,一群眼神锐利如鹰的大爷大妈早已严阵以待。
“一口吃掉牛尾巴,打一字?”主持人刚念完,前排花棉袄阿姨声如洪钟:“告!” 秒杀!我还在琢磨“牛尾巴”是红烧还是清炖呢。 “左边绿,右边红,左右相遇起凉风——绿的喜欢及时雨,红的最怕水来攻,打一字?” 隔壁大爷捋着胡子沉吟,一位戴毛线帽的奶奶已气定神闲:“秋!” 掌声雷动,我缩在人群后,默默把手中写着“元宵”的谜条藏进口袋——这哪是猜谜,分明是智力版“武林大会”,高手过招,凡人退散!只能买盏小兔子灯,假装自己也是文化人。
返程时回望砀山,鳌头观的华灯在夜色里缩成温暖光点,正月里的梨树确实沉默,虬枝静默如待写诗行,当鳌头观灯影灼灼映亮孩童惊喜脸庞,当冰面冻梨的凛冽清甜骤然唤醒麻木感官,当古城门下白发老者猜中谜底时眼中闪烁的得意光芒——这所有喧嚣热闹与人间至味,不正是大地深处梨树根系无声奔涌的春潮?
梨花未绽,又何妨?砀山的元宵,早已把滚烫的人间欢喜,提前挂满了每一条期待春天的枝头,明年花开日,待我重来,看这人间烟火如何与梨雪共醉!